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飛鳥與人生
????自然札記??298
飛鳥與人生
慢慢的，除了習慣地凝視植物的春花夏蔭秋葉冬果，我也開始聆聽到鳥兒的啼鳴，喜歡仰望尋找飛翔和棲落的飛鳥。
在清晨，永遠是麻雀和喜鵲開始吱吱喳喳叫醒我。
窗臺、樹梢、地面都有活潑、快樂的麻雀不知疲倦地跳躍、行走，有時，它們好奇而警覺地也望著我，納悶我怎么會關注它們這些最普通最常見的鳥兒。的確，小時候，我看著屋檐下的麻雀，艷羨它們的飛翔，現在，雖見過了許多漂亮的飛鳥，我卻不再厭煩它們的聒噪，而是感染著它們的率真，也開始自己踏實平凡的新的一天。
當然，如果清晨路過林子，或者周末到公園里晨走，我還會遇到小時候也熟悉的喜鵲。那時，它們總在高大的白楊樹上嘰嘰喳喳叫亮新疆最西北的四季的天空，而現在，它們多紳士般風度翩翩地在草地上踱步、覓食，我心理上還喜歡著喜鵲喜慶的鳴叫，但眼里無數次的望見這喜慶的鳥兒也是勤勞地生存著，以延續它們喜慶的叫聲。
當太陽升起的時候，關中的白頭鵯們就忙碌起來，高歌不停，飛動不歇。
有一天，就在那片領鵂鹠叨抓小白頭鵯的白蠟樹林下，公園里噴灌澆水時，我遇見了一小群白頭鵯調皮地戲水沐水。
我見過烏鶇、領雀嘴鵯、灰喜鵲、白頭鵯在公園灌溉管口處飲用積水，也知道一些鳥類會利用噴泉的水來清洗食物和羽毛。在這個異常干旱的春季里，這群白頭鵯尋水而來，聚集在白蠟樹上。
臨近中午，陽光溫暖起來，它們紛紛飛到竹林、火棘叢邊，當噴灌噴射出的細密的水流澆灑這一塊的植物時，它們就趁機在水中沐浴戲耍。
一開始，幾只小白頭鵯總被水流淋得幾乎跌落，快落到草地上時，它們奮力振翅又飛起來。幾回嘗試，它們就清楚應該在什么位置等待噴泉澆淋了。
鳥兒們這種頑皮，如同雨天踩濺地面積水的孩子。它們淋過水，飛到白蠟樹枝上去抖落干凈，待噴頭又將灑向灌叢時，它們竟知曉提前棲落在竹枝和火棘枝頭，讓緩而密的水流輕輕掠濕自己，然后又飛到高處，樂此不疲，快樂無邊。
午后，我又走進了師范校園。孩子們大多在午休，也有在林下讀書、寫生的。這時的烏鶇也變得很乖巧，沒有高聲唱歌的，它們獨自棲息在樹冠里，也享受著這午間的靜寂和安恬，或者也許在醞釀傍晚將要吟唱的詩歌。
春天，確實是愛情的時節。我就第一次邂逅到山斑鳩的求愛——一對山斑鳩棲落在一棵高大的法桐上，透過繁茂的枝葉，我就無意地看到一只山斑鳩在不停地向身旁的斑鳩點頭致意。
山斑鳩是常見的鳥兒了，它起飛時速度并不快，但飛翔時翅膀很有力量地快速撲閃著，飛行狀態果敢堅定。但現在，這只雄鳥格外溫柔謙卑——
山斑鳩雄鳥的求愛方式非常特別，可以說是不斷地點頭哈腰，也可以說是持續地鞠躬示好。這種討好的方式讓雌鳥難以拒絕。同時，間歇發出“嘀-嘀—咕咕”的叫聲，而只有雄鳥才能發出這種叫聲，非常有節奏感，可以讓雌鳥為之著迷。
年過半百，見到飛鳥的狎昵，我還是不大適應，我沒有繼續觀察這場求愛的結果，匆匆逃離了法桐林。
不過，我知道，不久它們也像去年白蠟樹林里的烏鶇一樣，開始不停覓食哺育雛鳥，開始教幼鳥飛行，也一定會制止幼鳥食用行人好心投喂的食物，而是逼迫孩子們去草叢里尋找叨食昆蟲。
一代一代，飛鳥的生命也是如此瓜瓞綿綿。
下午的陽光溫煦而明亮時，愛拍照的女生們集聚在一片疏林草地上相互拍照。但她們竟然從沒有選擇那棵孤單的開滿淡紫小花的苦楝樹作背景。倒是一群灰椋鳥在樹下閑適地漫步覓食。
突然，從路對面的楊樹林中，傳來白頰噪鹛的鳴唱聲。
有資料稱白頰噪鹛是中國南方常見的低山灌叢鳥類之一。這兩年觀察，我發現其在渭南城區公園、校園灌草地也常見。
白頰噪鹛善鳴叫，叫聲響亮而急促，尤其是清晨、傍晚和天氣晴朗時，鳴叫更為頻繁，常常一只鳴叫，引起群中個體相互對鳴，經久不息，鳴聲甚為嘈雜。它們性活潑，遇見它們時多是頻繁地在樹枝或灌木叢間跳上跳下或飛進飛出，即使看到人們靠近，一般也不做遠距離飛行，隨意地通過在地上急速奔走逃離。
但這個春和景明的下午，林下柔和的陽光里，翠綠的草地上，我找到四五只白頰噪鹛集小群活動著。我走近它們后，它們并沒有鳴叫，只是飛上樹枝觀望了一會兒，看到我佇立原地沒再靠近，又飛回地面，然后一直在草地上一起奔走和覓食。
灰椋鳥和白頰噪鹛的閑適，讓我竟滋生嫉妒的想法，而剛才孩子們的青春卻并沒叫我心涌波瀾，我們都有過青春的校園，都有過蓬勃向上的年紀。這些鳥兒的安恬和孩子們韶華的張揚，讓我真實地觸摸到我擁有的歲月。 
等轉回自家附近的公園，已是黃昏。公園的草地上，也有幾只灰椋鳥還在行走中覓食。草地不遠處的兒童游樂場、假山下的水池邊，孩童們很多，人聲鼎沸，嘈雜熱鬧。但這幾只灰椋鳥心無旁騖，安靜而急切地來回急走和尋找、鹐食著什么。
我也靜靜地長久地注視著它們，和它們一起享受暮春里的黃昏。
觀察久了，我就心痛地發現有一只灰椋鳥走動時總趄趔不穩，應該是鳥腿和腳趾有傷，但它沒有放棄行走，與另一只與它不離不棄的灰椋鳥相伴著覓食。我有些想走近它們，驚起它們，看這只走路不穩的灰椋鳥能不能飛翔，但我還是沒有動，暮色漸濃，我希望它們多吃一點。
過了一陣，一個小男孩無意地跑進草地，離它們愈來愈近，終于，這兩只灰椋鳥被小男孩驚飛起來——我如愿地望見那只受傷的灰椋鳥還能飛翔……
看了一天的花鳥，晚上整理照片時，驀然覺得：這一天，我似乎也看見了人的一生，也是如飛鳥一般，一直擁有堅定地飛向天空的不舍不棄。
2025.4.24-29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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