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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天的愛
????自然札記??281
春天的愛
仲春里，一場透雨停歇后，大地和天空頓時清明碧凈。
在細雨濛濛的早晨，連翹的花瓣上沾滿雨水，漾起春意。相當喧鬧的紅梅也在雨潤天暗中終于煥發出應有的清麗。當一群灰椋鳥聲音低尖恢宏地啁啁啾啾之后，烏鶇、白頭鵯開啟歌喉，鳴啼婉轉，歌聲高亢。一對棕背伯勞棲立一棵白蠟樹最高的枝頭，也奏響春天的音符，但它們勢單力薄，而且有點嘶啞的歌聲也確實稍遜一籌，很快它們識趣地飛走了。
白頭鵯又成了這里最大種群的鳥兒，它們三五成群攀抓著翠綠的柳枝，邊啃食什么邊一同合唱著。復葉槭樹已發新的芽葉，烏鶇似乎也很喜歡這種樹，除了草地、尚未萌葉的銀杏樹，就棲落在復葉槭樹冠里，展露它們才是春天的舞臺上的主角。山斑鳩撲閃著銅紅色的翅膀，在車軸草草地里踱步覓食，當別的鳥兒停止嗚叫，它才低調地“咕咕”幾聲，說不清是一曲春歌里最后悠揚的收尾，還是合唱前的滯緩的前奏。
聽完飛鳥縷縷不絕的歌聲，我才發現只是又一天一夜的春雨，卻讓大地姿容更加姣好——草木葳蕤，萬物蓬勃挺拔。夜雨濕濯了草葉，晨風又吹散去雨霧，植物的莖桿亭亭玉立，那些車軸草、酢漿草里有幾莖好像一夜間就長出4枚碩大的嫩綠的葉片，告訴你已步入幸運的季節。
而中午，院子里又響起白頰噪鹛急促而欣喜的歌聲，這種鳥在我的眼里是第一次闖入了小院，它飛快地穿梭行走在月季灌叢里，邊覓食邊鳴叫，根本不理會我渴望它停歇一下的目光。后來，它終于在我植下的軟棗上棲落片刻，只是那些果實在冬天已叫別的鳥兒啄食干凈，但愿待到冬天，它因為軟棗記起它春天的過往。
午后，我去了今年春天還沒去過的技術學院校園。我確實領略到更濃郁的春色——紫玉蘭已經花苞初綻，蒲公英盛開金黃的花朵，苦苣菜綻放乳黃的小花，澤漆頂生的聚傘花序，5個花枝也都開出黃綠色的小花，卻張揚出春光的繽紛。三五只紅頭長尾山雀、銀喉長尾山雀竟一同嬉戲于同一棵槐樹上，叫聲尖細且悠長，使得只會“喳喳〞的灰喜鵲也只能仰望它們，而一只黑尾蠟嘴雀棲立樹梢，默不作聲，居高臨下地俯瞰它們的活潑。
然后，我才發現校園里人很多，應該是單獨招生考試。
然后，在走向以前邂逅過北紅尾鴝的那幢樓旁栽植著丁香花、梅花的教學樓時，我望見許多與我年紀相仿的父母，坐在綠地的石沿上，望著一只烏鶇縱情高歌。我欣賞著烏鶇確實無與倫比的獨唱，但我知道那些父母應該不會聽到，他們在牽念考場里的孩子，盡管這只是孩子們的一場將放棄高考的考試。
那些年齡應該比我小挺多的父母們，手里提著水果、快餐，還有的端著奶茶，我的心沉重而悲涼起來，我甚至沒再去尋找那只北紅尾鴝，倉惶地離開了我的孩子復讀租住了一年的校園。
我不知道那些孩子因為努力勤奮不夠，不得不放棄高考時，他們心中有沒有悔恨，但我相信當他們走出這不得已的考場，再端起父母沒喝一口水卻要犒勞他們的奶茶，他們的內心可能會涌起愧疚。但愿他們一生都能夠記住這春天的愛，這父母不求回報、希冀底線不斷潰退卻對孩子希望永在的愛，但愿他們開始努力勤奮。
春天是希望的季節。我穿行在街上紅梅斷斷續續的斑斕間，思憶我的春天的跋涉。
沐浴著春風，我忽然想：
其實我們的孩子都是勇敢的。他們給了我們父母天真童稚笑顏希望，他們和我們一樣，在唯有一次的生命中摸索成長。他們和我們一樣，丟失過風箏，放棄過曾經的理想，但只要踏實勤奮地耕耘自己的心田，直面屬于自己的人生成長，就會擁有生命的堅韌、生活的無畏。
其實我們每個父母都是勇敢的。我們有勇氣帶孩子來到這個世界，哪怕吃糠咽菜，都會讓孩子吃飽穿暖，哪怕砸鍋賣鐵，都要創造條件讓孩子離理想更近一些。哪怕我們不斷降低對孩子的希冀，我們仍在欣賞、鼓勵、信任著孩子，我們只是害怕孩子埋怨我們沒有為他們抹芽修枝，沒讓他們長成參天大樹，但如果他們善良正直樸實，即使他們作一莖小草，也無所畏懼地頑強生長，那一抹新綠就也是春天的顏色，也是我們父母目光里的春天！
實際上，高考考上大學學習知識，確實只是人生成長、穿越生命的一種方式。而懂得、感恩和回報春天的愛，熱愛生命，熱愛生活，才是人類瓜瓞綿綿、生生不已、充滿希望的根脈。
清代浙江學者金纓編著的《格言聯璧》，輯錄有“深沉厚重，是第一等資質；磊落雄豪，是第二等資質；聰明才辯，是第三等資質。”
我理解是講：要深刻沉著、正直忠厚、坦蕩豁達，不要輕浮、急躁、虛偽。我想這是人生各種成長方式的根脈。
關于人生，金纓講過 “以虛養生，以德養身，以仁養天下萬物，以道養天下萬事。”
我理解是說：安恬地滋養生命，高潔地修養自身，善良地呵護萬物，自然地應對諸事。
半個多世紀的閱歷感受不能強加給孩子們，我淺顯地注釋：若一個人不善良不讀書不勤奮不自律，應該心靈會不安恬。
如果有人堅持說不善良不讀書不勤奮不自律，他會安恬，那么老祖宗和五千年歷史也說了：道心惟微，道法自然。
總之，不要讓功利主義束縛和扭曲我們的成長。
路過那熟悉的單位跟前的街頭，發現珍珠花已經盛開，我翻了下札記，比去年早了一候（5天）。而單位院子里，一群白頭鵯在一樹杏花間覓食盤桓，春花春鳥，春天的愛，自己依然的成長，應該記錄。
2025.3.15-16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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