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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???自然札記??325

             出生在渭南的北椋鳥
       5.20.我觀察到銜著食物在柳蔭里久久與我周旋的北椋鳥雄鳥，猜測雌鳥應(yīng)該正在孵蛋，認為北椋鳥在渭南在繁衍后代。

5.24.我發(fā)現(xiàn)了北椋鳥在柳樹樹干上的家，盼望起望見剛出飛的北椋鳥雛鳥。

出乎意料，6.3.今天傍晚我就望見了從樹洞探出頭來等待親鳥喂食的兩只雛鳥。我與出生在渭南的北椋鳥相見了。
       北椋鳥孵化期12-13天，為晚成鳥，雛鳥出殼后，仍需雌雄親鳥共同喂養(yǎng)1周多時間。

令我羞愧和自責的是，在這11天里，甚至或許還是克制不住的今后幾天，我的觀察、跟拍已經(jīng)或?qū)⒗^續(xù)嚴重影響北椋鳥繁殖期的正常生活。小心謹慎的親鳥，對守望在自家門口的我從沒放棄提防戒備和擾亂視線，它們捕食回來總要故意吸引我的目光看向別的樹，有時捱不過我的耐心，生氣地逗留在鳥巢洞口，任我拍照，但我好奇心太強，總是割舍不了仰望它們的執(zhí)著。
       今天早晨，我因為要上班，它們滯留洞口讓我拍了一陣后，我也就迅即離去了。

但傍晚，當我發(fā)現(xiàn)雛鳥伸出了頭后，便想拍到親鳥雛鳥同框的畫面，等候一個多小時，望見親鳥在周邊左顧右盼，上躥下跳，但它們一直沒有回家喂雛，直至暮色籠罩。它們不知道我下班了，不會像早晨匆匆來去。

       看著雛鳥挺著還十分稚嫩的脖子不時張望親鳥，我開始遐想：天色已黑，兩只親鳥嘴里應(yīng)該銜著食物，待我離開，還能喂雛鳥一口，然后呢？恐怕雛鳥得忍耐一夜的饑餓。

驀地，我一下子覺得人類探索研究任何野生動物，都是對這些生命的不尊重、傷害甚至侵犯。
       我們應(yīng)該都懂得也有過望穿秋水的失望，但為了好奇、心理滿足、精神愉悅，包括獲得物質(zhì)利益，都多少自私地影響了其他物種的生活生存。人類保護生物多樣性的核心意義在于維系生態(tài)系統(tǒng)穩(wěn)定、保障人類生存發(fā)展以及傳承科學(xué)文化價值，相對于其他物種，這本身就是人類的自私。所以，在保護物種、維護生物多樣性的過程中，平衡人類利益和其他物種的權(quán)益，考慮代際公平（當代發(fā)展不損害后代權(quán)益）和不同地域間的公正，得到不同文化和道德傳統(tǒng)的認同，確實道長且阻，須呵護物種，行而不輟。
       我還遐想：親鳥怎么忍心讓孩子餓一晚上??？是不是鳥類和人類一樣，也有早飯吃好，晚飯少吃的認知？

但更大的可能是：鳥類的理性有時勝過人類。面對干擾、傷害，它們也懂得避重逐輕。

它們或許記不住我，只俯視到有人徘徊在家門口。對于一般人，成鳥目標大，易被發(fā)現(xiàn)，而雛鳥，不仔細、長久觀察，不會被看見。所以，面對雛鳥的胃腸饑餓和生命安全，親鳥理智地選擇了生命至上安全第一。
       我就想，富有感情的我們?nèi)祟愒诤⒆映砷L過程中，很多時候似乎難以做到像北椋鳥這么狠心。

為了一個個高度，我們的孩子扔棄了畫畫、滑板、音樂、愛好，慢怠了大自然的葉綠花開，生疏了父母所精心烹飪的飯菜的味道，然后，疏忽友誼，遠離愛情，包括不眷戀親情，義無反顧精疲力盡地奔向下一個驛站，和身旁眾多的孩子一樣，互相被挾裹著，奔向遠方……
       許多時候我們也許會后悔對孩子從小的教育：孩子們會不會沒有詩意忍耐孤獨地跋涉過最美的年紀最青春的芳華……

許多夜晚我也悲愴地憐惜起我們?nèi)祟悾簳r光如梭、歲月恍惚間，原來的孩子有一天突然也身為人父人母，開始陪伴和經(jīng)營他們孩子的人生，一代又一代， 生命如此周而復(fù)始，也如此瓜瓞延綿……

在黃昏，看到北椋鳥親鳥的焦急不安和隱忍克制，我又覺得：

飛鳥或許也懂得——破繭成蝶的磨礪只有自己承受，承受得起，才有舒展的羽翼。